回乡偶书
新年的钟,在这个业已到来的新年里一丝不苟地工作了二十八日。而我,方才从去年的时光中默然抽回了粗糙的手,去开始新的不知所措的忙碌。
在汀州。酷寒冻住了与我身体相关的一切。
经脉仿佛凝住,枯寒死寂,早已听不到澎湃的活力。冻住的大脑里,凡与未来相关的种种思考,也业已被寒风搜刮殆尽,徒留冷的头颅,任凭银丝破皮而出,在风中颤栗。
小城却是火热的。
全民皆商,人们在严寒中争取生的权利与尊严。各种大小买卖,各种大小交易,各色商人,如潮如汐,于古城的每一个角落中奔流。流光的回旋激射,不断地改变着小城中的人群类型比例。那为数众多的人群,有时候是彪悍狂野的蛮獠,有时候是文明笃厚的中原移民,有时候是才高八斗的落魄文人,有时候是耕读传家的本分农民,有时候是手持小本齐呼口号的狂热舞者,有时候是官,有时候是兵,而此时此刻此城中,占优势比例的,便是商人。
这些突然多起来的人群,显然催动了小城的陡然发育,而小城的街路却犹如短隘的衫裤,严重无法容纳其突然膨胀的身体。面对小城交通的捉襟见肘,以及激素综合症,小城中的人们显然束手无策,最多也只是在咒骂之后,按部就班,匆忙投入到各自的生意中去而已。水东桥、太平桥、丰桥、五通桥,桥桥不通。水东街、营背街、南大街、西外街,街街拥堵。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城,四溢的是躁动不安与车马人声。
而走到此处,却显得格外清静。
一条狭长昏暗的过道,两间昏黑腐朽的小木屋,一方窄小天井,以及与其等大的四方铅色天空。站在老朽的枣树下四望,仿佛能看见那个落魄文人,蓬发长衫,负了手,从房中走出,站在天井里朝天空张望。
瞿秋白烈士被囚处。
一座城,之所以迷人,往往是因为一些人,以及与那些人相关的一些故事。关押于此的主人公,因为头脑里的惊天抱负与大胆动作,在历史上被重书一笔,而这位斯文的革命者罹难于此,又恰巧成就了小城故事新的一页。
远不止这一个人,一页故事。张九龄、宋慈、陈剑、纪晓岚、上官周、黄慎……知名的不知名的,留名的与未留名的,千百年前的各种人物,各种跌跌宕宕的传奇,各种浓浓淡淡之颜色,小城在各种人物手中打造的各种面目,纷欲袭来,萦纡脑际,挥之不去。
那些褪了色的阴暗房间与无言默立的烈士雕像,并未引起来自红都瑞金的客人的多大兴趣,只在各房间、天井略微逗留了片刻,便欲离去。我欲言又止,望了望那棵灰墙下的枯立的枣树,以及那个昏黑无光的囚室门洞,只好随了众人,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2011年1月28日初稿2014年3月20日修改于深圳蓊墅 路过 好文!拜读! 问候牧马兄 好文采!欣赏拜读! 叩问春安。 好文采,拜读了。 问候朋友 历史被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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