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同学的长汀之印象.......

qifei3719 · 发表于 2008-5-5 22:34:57

我的长汀
题记：有一天，我会对这短短两日的时光，对所有记得或者已经模糊的人说，很想你，就像想念我自己。
小丘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突然间泪流满面，顾不得身边人投之来奇怪的目光。我知道我在害怕什么，留恋什么，拒绝什么。这个小城，恐怕是我第一次的到来和最后一次的离开，其间的美好是不能用具体的实例来纪录的。我看到古老的城楼映着已经不再清澈的河流，看到熙熙攘攘的菜市场，篓子里塞满了鸡鸭，笼子里拥挤着被卖做食物的狗，这样的市井之相不壮观，不繁荣甚至不卫生，可是这就是人最本真的生活。挑烧饼的武大郎，卖梨子的秃头三，挑三拣四讨价还价的老太太，古书中被我们想像了一遍又一遍的场景在想象中贴上了浪漫的油彩，其实，这浪漫不就是人的吃喝拉撒，不就是这座小城里呈现给我们的毫不羞涩也毫不粉饰的浪漫？我看到城镇里仅存的几条古老的街道，狭窄的绝对不足以通过一辆“甲壳虫”，木质的阁楼散发着古老的气息，承载着电视机和收音机，承载着人们正在改变并且会继续改变的生活，然而，仍然那么默默的、喧闹的、卑微的、骄傲的，以自己百年的姿态，倔强抗拒着这么一个越来越混乱的世界，即使面临着一点一点被蚕食被拆除的不可抗剧的结局，依旧那么坦然的生活下去。活着，或者死去，于老街来说，并没有多少悲欢起伏，毕竟，人们曾经需要老街，而老街却从未需要人们，甚至连一点记忆都不需要。曾经有多少次楼上木窗的咯吱一笑，露出人面桃花的巧笑兮然，楼下那窄窄的街道上若恰有一憨痴的书生经过，太狭小的街道没有给视线留下太多的游击余地，于是撞上了目光，便有了佳人西厢浪子西门，这样的故事只有在如此狭促的街道上，才能荡起蒙蒙的雾水，若是换作高楼大厦，立交高桥，即便遇到，又怎有心情看鲜灼灼的笑脸而顾不得红绿灯的闪烁。我看到了泥墙黑瓦的土楼，其间三进三出的天井，瓦檐将所有的雨水承接下来，潮漉漉永远不会干的天井就那么开心的滋长着花花草草青苔地衣，一条排水的水道便从屋子的这头流到那头，不那么规整，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将已经进来的和该冲走显露在人们鼻子底下，这样的排水系统倒不知比城市里永远看不见也永远不知道有多少肮脏流过的错综复杂的地下系统可爱上多少倍。我看到了家家有水户户有花的村庄，门前的池塘浮满打捞起来就可以喂猪的绿萍，鸭子跺着泥脚把头埋在翅膀下挠痒痒，水稻和芥兰就那么随意的长在田地里，还有烟草硕大的叶子。我看到了蹲在水渠边的三姑六婆，上面的人洗着菜，紧挨着她的下游一点的人就在冲洗着衣服，家长里短，彼此无扰。我坐在田垄边，脚下是缓缓的溪，身边的田鸡咕哇的嘈杂，头顶是一头的星光，然后使劲缩缩鼻子，嗅不到稻花香里说丰年却也有轻轻禾苗香气袭来，然后我听着小丘的拖鞋啪叽啪叽，就那么随着性子，让我也随性地吧嗒吧嗒乱走一气。我看到客家人的祠堂，满满摆着繁衍的脉络，年复一年不厌其烦。小孩子们永远不确定自己的哪顿饭在哪里吃，年轻人们永远不确定自己在哪家叔叔伯伯的堂屋里出现，随走随坐随聊天随吃饭，这样的一个大家庭终于就解了我心中这么几年许久许久的疑惑，为什么无论何时小丘都给我一种有依靠的浮萍的感觉，随处漂随处走，扎不下根却又不被风动，像漂泊亦如人命薄的柳絮，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在哪里，像沙漠中的骆驼刺风动不了沙埋不了无奈我何。
我不知道长汀是不是中国最美的小城，我只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到来和最后一次离开，美好的，留恋的，割舍不下的是最最原始最最顺其自然的生活，一个古城在人们无意识的现代话中改变着形态，无序的杂乱恰恰向我们显示着人们最本初的需要，这就是我们人，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所以，何苦强求它要体体面面的完成自己时代的嫁接，就像中国太多的小城镇。或者死撑着自己矫情地不肯改变以卖个噱头，就像乌镇或者等等。这就像我认识的小丘，从第一次见面说话他坐在水房旁边的花池水泥沿子上，到冬天的早晨独自在校门口喷泉广场拍照，从吼着刘德华的天意到现在辛苦的挣一份生活拼一个立足，一切顺其自然，行由心动。而我，望着小城无可逝去的改变，望着小丘无可逝去的改变，望着我们彼此无可逝去的改变，望着无止境的未来日子里不可预料的改变，徒然想抓什么，却知道根本不该抓不能抓，我已不是当面那个为了买一支棉花糖苦苦哀求父母的孩子，知道想要的好东西不是想要就可以要，赖在其中不肯放手的快乐不是想留就可以让全世界为我停下来。所以只能幸福着，掩面无声，凭尔去，忍淹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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