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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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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8 20: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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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霏霏的薄暮 ——春月喜雨(三)
偷得浮生半日闲。下乡回来已是午后,难却主人盛情灌下的酒意涌到脑上,酥软了身子,消散了意志,男人遂不管不顾决定好好睡一觉。
“他娘的,这好天气!”
此刻,睡醒后的男人,坐在屋檐下的铁艺躺椅上,伸张两腿仿佛像个胜利的V字,这姿势不文雅却很惬意。时光毫不理会人的懈怠匆匆已走近傍晚。男人啜了口铁观音茶,惬意地又晃悠了下大腿。春风轻轻吹过耳际,拂动他零乱的头发,一缕一缕带着芬芳的花草泥土香味的清新空气涌入他的肺腑,充溢他的心胸。雨点打在叶面、泥地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男人嘟囔着又说了句:他娘的,这好天气。
正是人间四月天,一树一树的繁花一如既往地竞相开放,一树一树的绿叶一如既往地蓬勃成荫。湿润宜人,莺歌燕舞,绿肥红瘦。这季节溢满柔嫩喜悦,这季节令人充满期待和希望,这季节湿湿柔柔,细腻暧昧。温暖柔媚得宛若人间男女的初相知,一切将明未明欲语还休,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充满希冀如此美好。
铁灰色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伴随而来的一声闷雷,中断了男人的梦想。“沙沙,沙沙沙沙”。雨点突然变大,坪上水洼上浮现大朵的水泡。一只棕黄色的画眉,惊慌地带领着几只幼雏从绿篱钻到山上的草丛中。门口的夹竹桃绽开了花芽,溪涧旁的蔷薇开满了粉红色的繁星般的小花朵,蒺藜丛中悬钩子铺天盖地开出了雪白的花。
男人惊异地发现日日居住渐渐麻木的住宅周遭的美。他将醉后慵懒的眼光转向面前,门口的老梨树落尽繁花绿叶成荫,对面的山岗上樟树、荷树等阔叶树圆形伞形的树冠绽开着轻绿、浅绿、嫩绿,泛着油光,仿佛比赛似的演绎着种种新鲜动人的绿色。而长年常青的松树仍谦逊地穿着一身的深绿。山中隐隐传来布谷鸟“不谷不谷”地鸣叫,天际有燕子轻盈地在细雨中飞舞。远处的青黛色的南屏山上云汽缭绕,在暮色返照下那山的脊线格外圆润清晰。鲜艳动人,犹如一幅山水画。
从对面重重山峦到南屏山下的沟沟壑壑,男人有着无数的快乐童年记忆。牛栏坑、中间坑、圳坑尾……,沟沟坎坎洒落了他大大小小成长的足迹。山上安歇着男人和村里人的已完成人生使命的先人们,山下是人们常年辛勤耕作并养育了一方水土的肥沃田地。在山与田地的交接处,是人们繁衍生息安家的地方。
炊烟渐起,在绵绵细雨中,这个以擅长宛转歌唱的鸟命名的小村庄。此时,是如此宁静,恍若一个亘古不变的梦。它是勤勉农人的休息地,也是外出游子梦中的桃花源。
然而,像其它靠近城区的郊野山村一样,它的命运是注定了的,——不是被城镇化蚕食吞并,就是被城市工业化所摧毁,别无他途,没得选择。钢铁机械已迫不及待地撕去了一座山岗的绿衣,其他山峦的推平也只是时间问题。村庄正在被改变,被时代改变,被所谓的工业化城镇化改变。男人为山村即将喧闹而感到兴奋,毕竟它沉寂太久了。但男人不明白的是,这样的变化(或说破坏)究竟有什么意义。
……
鸟啼花落,水绿山青。一切充满生机,绿意盎然;一切又行将消失,宛如梦幻泡影;就像那公路边山岗下的大片田地,在这生机勃勃的春播时节,苍白地荒芜着,除了冬天开败的杂草,没有禾苗。等待它们的命运只有一个——消失,永久的消失。取代他们的是或条或块状的钢筋混凝土房屋或工厂,或许繁华喧嚣如菜市场,或许冷落如鄂尔多斯鬼城。谁知道呢?
暮色渐渐浓重。烟雨中,远处的南屏山被乳白的雾气掩没,对面的山峦影子也模糊起来,失却了树的形状。各人家里射出的灯光洇湿门前一小块天地。求偶的雄蛙在雨中“昂昂”地鸣叫,与细碎的小雨蛙“咭咭呱呱”的叫声混在一起,中间夹杂着鸟儿昆虫的欢唱,在这湿柔暧昧的春天里,热闹得像是一曲田园交响曲。
这也许是你们的最后一个春天了。男人郁闷的想。
2012.4。D
注:“湿湿柔柔,细腻暧昧。”(系借自官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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