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出行”遇事故 赔偿咋承担？

长汀司法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春节临近，返乡团聚、探亲访友、拼车出游……大家的出行活动大量增加。在“互联网+私家车”的新背景下，无论是“网约车”，还是工友同事“拼车”出行，或者是“顺风车”，在给人们带来新便利、新体验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烦恼。
　　2016年12月，《北京市私人小客车合乘出行指导意见》颁布实施，这是我国第一个出台规范“共享出行方式”的地方规定，为清洁空气、节约能源、缓解交通拥堵、方便出行进行了探索实践。同时，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判决网约车平台公司为交通事故承担责任的判决，也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基于互联网特点的“共享出行”，完全不同于传统的私车自用、车辆营运等形态，“共享出行”一旦发生交通事故，赔偿责任如何承担，的确是个不容回避的问题。
　　1 “网约车”经营肇事
　　保险公司按约不赔偿
　　案例
　　职工购车干“网约” 发生车祸保险公司拒赔
　　2015年7月20日，职工宋某购买了一辆二手车。同年月29日，他在某保险公司购买了交强险、车损险、三者险等险种，保费合计6015.29元。
　　2015年8月15日凌晨12点20分左右，宋某驾驶私家车在某路口发生单方事故，导致车辆受损。公安交通大队事故认定宋某全部责任。某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到事故现场勘察，得知宋某驾驶车辆从事营运。
　　2015年8月18日，某保险公司对交通事故时，宋某车辆上的乘客陆某华进行了谈话笔录。陆某华称，其在2015年8月15日凌晨通过“滴滴打车”软件的“顺风车”平台，进行了叫车业务。协商以10元的价格，要求“顺风车”将其送到指定地点。
　　因某保险公司拒绝理赔，宋某诉至当地一审法院，要求保险公司支付保险赔偿金。
　　审理
　　保险公司提示说明充分　职工未尽通知责任需担责
　　庭审中，宋某认可与乘客陆某华联系过搭乘的相关事实。其提交的《某保险公司电话营销专用机动车辆保险单（正本）》中的“特别约定”项载明：“该车出险时，如为营业性用途，我公司不承担一切赔偿责任……”该保险单的“重要提示”项载明：“……收到本保险单、承保险种对应的保险条款后，请立即核对，如有不符或疏漏，请在48小时内通知保险人办理变更或补充手续；超过48小时未通知的，视为投保人无异议……被保险机动车因改装、加装、改变使用性质等导致危险程度显著增加以及转卖、转让、赠送他人的，应书面通知保险人并办理变更手续……”
　　宋某称，其在4S店托朋友购买保险后，保险单被朋友送到另外一个朋友那里，直到本次事故发生后，自己才拿到保险单。宋某承认已通过网络平台搭载过乘客十余次，但他认为本次交通事故发生时，自己并不存在非营运行为。
　　关于某保险公司是否对保险条款尽到提示说明义务。一审法院认为，保险单正本“重要提示”项，采用加粗字体……“特别约定”项的字体也做了蓝色加粗的显著标示，已达到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标准。同时，其也对相关免责义务进行了书面说明，已尽到了提示说明义务。宋某没有及时取回保险单，搁置了自己的权利，应自负其责。某保险公司关于已尽到提示说明义务的抗辩理由，法院予以采纳。
　　关于是否属于营运行为，是否免除赔偿责任。一审法院认为，通常所谓使用车辆“营运”，是指车辆所有人使用自有车辆载货或载客并收取费用进行营利的行为。相关法律法规并未禁止车辆所有人在正常上下班途中或节假日、旅游的互助性合乘行为。但宋某主张使用“滴滴打车”软件中的“顺风车”平台搭载乘客陆某华，却不能证实其行驶路线确系“顺风”，由此不能确认本案属于正常上下班路线相同的互助性合乘行为，且本案交通事故发生时间在凌晨，也与正常上下班的时间段存在明显不同。宋某购买涉案车辆至本案交通事故发生，仅20多天，其自述使用“滴滴打车”软件的“顺风车”平台搭载乘客十余次，该行为明显增加了涉案车的行驶风险。宋某有将该情况及时告知某保险公司的义务，由其决定是否对保险费率进行调整。由于宋某未履行告知义务，应自行承担不利后果。故某保险公司可以依据保险法相关规定，不承担对宋某本次交通事故产生的车辆损失的赔偿责任。
　　一审法院判决：驳回宋某的诉讼请求。一审案件受理费减半收取，由宋某自行负担。
　　宋某不服提起上诉。2016年3月18日，二审法院经审理，终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提醒
　　开发针对网约车保险　完善细化司法规则
　　车辆使命强度与车辆风险之间关系紧密。目前，保险产品对车辆使用性质通常划分：家庭自用汽车、非营业客车、营业客车、非营业货车、营业货车、特种车。其中，还有更细分类。但是，网约车使用强度具有多样性：既有上下班途中顺道从事网络车服务的，也有利于休息时间或者节假日兼职从事网约车服务的，还有全日制专职从事网约车运输服务的等。建议中国保监会或者车辆保险经营机构，对网络车使用性质作出明确界定，尽快开发与网络车服务相适应的车辆保险产品。
　　保险合同的签订和履行遵循“最大诚信原则”。《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第五十二条的规定，保险标的的危险程度显著增加的，被保险人应当按照合同约定及时通知保险人，被保险人未履行通知义务的，因保险标的的危险程度显著增加而发生的保险事故，保险人不承担赔偿保险金的责任。在本案中，宋某使用“家庭自用汽车”从事网约车服务，被法院认定为“足以影响保险人决定是否承保或提高保险费率”的危险状况，宋某未向保险人履行通知义务，被判决自负责任。但是另一方面，司法机关应对“足以影响保险人决定”，发布更为细致的规范，以保护、平衡和推动共享出行。
        
       2 车主疏忽忘拔车钥匙
　　工友私开载人肇事亦要担责
　　案例
　　上班停车忘拔车钥匙　工友私开载人出事故
　　某矿职工范某勇驾驶一辆小型越野客车上下班，2013年12月30日，范某勇将车停放停车场后离开，但是车钥匙插在车上忘记取下。工友陈某未征得范某勇允许，就将该小型越野客车开出，开往附近某镇上办事。
　　范某勇出井知道后，立即与陈某进行了电话联系，要求其及时将车送回。2013年12月31日8时许，陈某驾驶该车返回途中，行驶至某村口，遇袁某香招手要求搭“顺风车”，陈某停车搭载后继续驾驶。10时50分，车行驶至一弯道时，因陈某驾驶技能生疏，在结冰路段时未降低车速，致使车辆坠入道路坎下，造成乘车人袁某香当场死亡，陈某受伤，车辆严重受损的道路交通死亡事故。当地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认定：陈某承担本次事故的全部责任，袁某香无责任。
　　袁某香丈夫及子女作为原告，到一审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陈某、范某勇连带赔偿三人丧葬费、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害赔偿金10000元等费用合计489480元。
　　审理
　　车主因保管不善负连带责任
　　无偿载客减轻精神损害赔偿
　　一审法院认为：陈某未经范某勇的允许，驾驶了范某勇所有的车辆。范某勇作为车主在本人离开车辆后，未及时锁好车辆，将车辆钥匙放在车上，致使他人可以将该车辆随意启动开走，对车辆的管理上存在一定过错，也应承担一定的赔偿责任。死者袁某香虽然系搭顺风车，但在本次事故中没有过错，不应对损害后果自担部分责任。车辆所有人范某勇与使用人陈某并不构成共同侵权，陈某、范某勇承担的赔偿责任应为按份责任。考虑本案中陈某、范某勇的过错程度，应由陈某承担70%、范某勇承担30%的赔偿责任较为适宜。对原告主张陈某、范某勇承担连带赔偿责任的请求，不予支持。
　　受害人一方主张的丧葬费符合法律规定，予以支持；死者袁某香系农业户口，相关证据不足以证实死者经常居住地在城镇且主要收入来源于城镇，主张按城镇居民计算死亡赔偿金的依据不足，超出部分，不予支持；主张精神损害赔偿金10000元，考虑本案中死者袁某香为搭乘“顺风车”，陈某无直接获利的好意搭载行为，结合本案损害后果和本地平均生活水平，酌情予以支持6000元，超出部分，不予支持……
　　一审法院判决：陈某赔偿丧葬费等费用共计人民币142940元。范某勇赔偿丧葬费等费用共计人民币61260元，扣减范某勇已经支付的50000元，范某勇还应赔偿11260元。袁某香丈夫及子女不服一审判决，向二审院提起上诉。2015年4月22日，二审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提醒
　　汽车使用管控应当心　想做好事也不能犯错误
　　汽车使用具有较大社会危险，法律明确规定，车主对车辆的管理、出借等行为负有合理注意义务，违反者需要承担一定法律责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四十九条规定，“因租赁、借用等情形机动车所有人与使用人不是同一人时……机动车所有人对损害的发生有过错的，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最高人民法院相关司法解释对“机动车所有人对损害的发生有过错”作出进一步具体规定。在日常生活中，车主停车不拔钥匙、出借给无驾照人驾驶，一旦发生交通事故、机动车方负有赔偿责任的，车主需要承担一定赔偿责任。但是，车辆被盗等情形下，车主则不存在过错，无需要承担赔偿责任。
　　法律实务中有所谓“好意同乘”之说，是指搭乘人经车辆所有人、使用人、管理人同意并无偿搭乘的行为，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搭便车、搭顺风车。“好意同乘”绝不意味着搭乘人自愿承担风险，即便无偿让别人搭顺风车，也要充分保护搭乘者的安全。在本案中，考虑车辆使用人允许搭车出意好意且为无偿，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条规定，即“精神损害的赔偿数额根据以下因素确定：……侵权人的获利情况……”，法院根据无偿搭车的事实，减少当事人对死者近亲属精神损害赔偿数额，但是其他赔偿项目和数额均依法确定。
      
       3 “好意同乘”车翻人伤
　　车主承担八成责任
　　案例
　　搭乘朋友车辆一同回家
　　车辆意外自身损坏肇事
　　2014年1月27日23时，王某搭乘匡某驾驶的小型货车一同回家，途中因车辆传动车前端脱落，导致车辆翻车，坐在车上的王某被摔下车致伤。王某受伤后被送往医院住院治疗，经诊断为右股骨粉碎性骨折，左前部挫裂伤，共花医药费32003元。其中，31930元由被告匡某支付。经鉴定，王某构成十级伤残。交警部门认定，匡某负事故的全部责任，王某无责任。
　　搭车人王某为追索经济赔偿，将车主匡某诉到当地人民法院。
　　审理
　　车主赔偿比例无变化　一审二审理据有不同
　　一审法院认为，匡某驾驶不符合技术标准具有安全隐患的机动车上路行驶，且遇情况采取措施不力，是造成本起交通事故的根本原因。同时，匡某无偿搭乘原告王某，故王某作为无偿搭乘人应对其自身损失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综合该案事实，判定匡某承担80%赔偿责任，王某对其损害后果承担20%责任。
　　二人均不服，上诉至二审法院，
　　二审法院认为，王某系无偿搭乘匡某便车，双方并未签订契约或提出出现风险之后的民事责任承担问题，系“好意同乘”行为。匡某被交警部门认定负事故全部责任，且其实质上具有了运送人的身份，仍负有安全注意义务，在出现交通事故后，应对王某所受的损害承担赔偿责任。王某未系安全带，对其自身损害的发生亦存在一定过错，结合匡某的搭载系出于友好的无偿行为，本案应适当减轻匡某的赔偿责任，一审判认定匡某承担80%的事故责任，王某承担20%责任的认定并无不当，遂作出上述判决。
　　审理
　　义务不以有偿、无偿区分　“可以适当酌情”有文章
　　无偿搭乘他人可否减轻赔偿责任，减轻什么项目和多大比例，近年来颇受争议。在《指导性案例：“好意同乘”发生交通事故责任如何认定》一文中，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倾向性意见是：“驾驶者对于好意同乘者的注意义务并不因为有偿和无偿而加以区分。对于驾驶者驾驶者同样适用无过错责任。搭乘者有过错的，应减轻驾驶者的民事责任；搭乘者无过错的，可以适当酌情减轻驾驶者的民事责任，但是对于精神损害赔偿法院不应予以支持。”其中，“可以适当酌情”三个词可谓字字珠玑，办案法院被赋予一定灵活和自由裁量空间。
　　在本案中，一审判决认为，“匡某无偿搭乘原告王某，故王某作为无偿搭乘人应对其自身损失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确定赔偿比例为车主80%、搭乘人自担20%。但是，二审判决则指出，“王某未系安全带，对其自身损害的发生亦存在一定过错，结合匡某的搭载系出于友好的无偿行为，本案应适当减轻匡某的赔偿责任”，从而维持一审确定的赔偿比例。
　　少数人主张“好意同乘”应适用“公平责任”，则没有法律根据。根据《民法通则》一百三十二条或《侵权责任法》第七条的规定，只有在当事人对造成的损害都没有过错的情况下，才适用公平原则。《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已经对交通事故有明确规定，应当依法确定赔偿责任。通俗地说，是否允许“好意同乘”是当事人的自由，一旦选择做好事就只能做好，不能做错，做错就要担责任。


      4 乘客有偿拼车受伤
　　被判自担两成损失
　　案例
　　车主顺路拉四人　每人收取十元车费
　　2014年6月，李女士从河北省三河市燕郊镇乘坐车先生驾驶的私家轿车前往北京市区上班。车先生顺路搭载了李女士及车上其他三名乘客，由燕郊前往北京通勤上班，并向每人收十元车费。途中，车先生违反交通规则行驶，在驾驶车辆过程中与他人相撞，导致李女士、车先生及车上另外三名乘客受伤。车先生所驾驶的车辆为非营运车辆，未投保车上人员保险。交警认定车先生负事故全部责任。
　　事发后，李女士头面部、腿部留有较明显伤疤，故诉至法院要求车先生赔偿其各项损失5万余元。车先生称，其已经支付了李女士的医疗费，没有能力再进行赔偿。
　　审理
　　明知车辆“非营运”仍选择拼车
　　发生事故乘客亦担责
　　法院综合案情，并结合我国侵权责任法的相关规定认为，交警部门的事故认定是对事故的发生原因及行为人的过错程度作出的确认，而非对事故赔偿责任的确定。因李女士明知车先生驾驶的车辆为非正规营运车辆，仍然选择“拼车”乘坐，其对损害结果的发生亦存在一定过错。法院酌情确定在交强险赔偿后，由李女士自行承担其各项损失的20%，车先生承担80%的赔偿责任。
　　综上，法院判决保险公司在车辆投保的交强险无责限额内赔偿李女士住院伙食补助费、护理费、误工费、交通费共计2400元；车先生赔偿李女士住院伙食补助费、交通费、精神损害抚慰金4360元。
　　提醒
　　北京规则可以借鉴
　　事先约定不属于合同法调整范围
　　有偿拼车，虽有节能、环保、缓解交通压力的好处，却也存在两方面风险：一是遭遇交通事故民事赔偿责任风险。二是被认定非法营运的，面临行政责任（处罚）风险。《北京市私人小客车合乘出行指导意见》明确了系列规范，厘清了相关边界，无疑会推动共享出行。其中规定，私人小客车合乘应当遵循公益合乘优先、民间互助自愿、维护合法权益、合乘信息真实、分摊成本合理、严禁非法营运的原则。关于费用规定为，合乘双方可以合理分摊合乘里程消耗的油、气、电费用和道路通行费用。关于拼车次数规定，驾驶员提供合乘服务每车每日不超过2次。合乘信息服务平台应履行下列义务：……每车每日派单不超过2次……关于司机方面规定，驾驶员应有1年以上驾龄，身体健康；在合乘中应当依法自律、安全驾驶；所选择的线路应当符合顺路便行的原则。除在北京外，其他地方对于拼车、顺风车仍在探索中。
　　拼车各方能否事先约定交通事故赔偿责任，该约定是否在法律上有效。《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规定，“本法所称合同是平等主体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组织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权利义务关系的协议。婚姻、收养、监护等有关身份关系的协议，适用其他法律的规定。”该类协议显然受合同法的规范调整。交通事故赔偿责任由司法机关依据侵权责任法、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定和相关事实证据确定。《北京市私人小客车合乘出行指导意见》也规定，“合乘出行作为驾驶员、合乘者及合乘信息服务平台各方自愿的、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民事行为，相关责任义务按照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由合乘各方自行承担。”拼车各方以于轻微、小额人身财产损失或许有约束力，但是，如果任何当事人提起诉讼，司法机关仍应依法处理。（来源于河北人工报）


另：春节将至，请大家注意交通安全。

皇家马德里

出行，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