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眼中的古韵汀州

贝凡艺趣 · 发表于 2021-1-9 00:4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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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韵汀州

余泗水（石狮）

长汀（又称汀州），唐代福建五大州之一，自盛唐到清末，均为州、郡、路、府所在地。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长汀为县邑建制，属龙岩地区的一个县，二0一二年被评为“中国十大最具人文底蕴古城古镇”。长汀的历史人文地位能从众多古城中凸显出来，一个说法常常被引用，那就是上个世纪，新西兰作家、教育家、长期生活在中国的国际友人路易?艾黎说过：中国有两个美丽的古城，一个是凤凰，一个是长汀。

如果说温婉的水乡，远离尘世的气质，淳朴、自由、洋溢的生命力，是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凤凰美。那汀州能给我们什么样的期待呢？那就让我们一同踏上路易?艾黎曾经注目过的地方，去寻访那山水人文，品味其幽幽古韵。

走进古韵汀州，感受汀州历史人文气息，你不妨放飞思绪，梦幻般地遐想，或从街头巷尾去寻觅，或在千百年历史遗存里去对语，亦或从亭台楼阁、联对匾额去思索、去揣摩、去领悟。

依山傍水历来是居家风水之选择，汀州城也不例外，背靠着卧龙山。卧龙山位于汀州城北，有汀州城脊梁之称。《古今图书集成?州府山川考》载：“环城四面皆平田，就中突起一山，不与群山相属，如龙盘屈卧，故名。”伫立卧龙山山顶，鸟瞰汀城，汀江蜿蜒南流，城外田园似锦，四周黛山连绵。

母亲河汀江，发源于武夷山南段东南一侧宁化县木马山北坡，流经长汀、武平、上杭、永定。天下水皆东，唯汀独南，南为丁位，水系流向如此，故江名取为汀江，郡名则对应为汀州。客家人自中原南迁，客居他乡，择丘陵地繁衍生息，汀江流域成为客家人选择落脚扎根的聚集地。赣南入闽，唯一的通道就是长汀，而到长汀，从这里有多向分岔，往东北就是闽西八县中的宁化、清流、明溪三县；往东南就是客家的连城、上杭、永定三县；而往西南方向就是客家的武平县，并有一通路往粤东的梅州方向。地理因素自然形成汀州闽西客家的交通枢纽中心地位，也自然成为客家人政治、经济、文化的首府。

汀州古城墙，沿汀江从卧龙山东坡逶迤而上卧龙山巅，再随西坡蜿蜒而下，到平地后环抱全城，其形状酷似挂在观音菩萨脖子上的一串挂珠，因此自古有喻此城墙为“观音挂珠”之说。

古城墙始建于唐大历四年，已有1200多年历史。至明清时期，汀州古城墙总长为5000多米，设有12个城门。“枕山临溪为城”，形成“山中有城，城中有水” 。古城墙鼎盛时期号称十华里，坚壁高垒，连绵盘亘于山地、滩涂、峡谷之间，城墙以其坚固的身躯挡西北面凌厉寒风，阻东南面滔滔洪水，抗击来自四面的兵匪之患，给汀州城的人民带来安详和福祉。

城墙到了朝天门一带，则尽显干脆利落的风格，其内侧与民居建筑直接紧密相联，住户家门口就是城墙的廊道。城墙与民居建筑浑然一体，这也许是城墙最贴近生活功能的极具个性化的体现。

如果说城墙是守护古城安宁的一张冷峻的面孔，那么汀州人的城内生活则是一幅祥和的自然画卷。

汀江流域的客家人，聚族而居，耕读传家。在迁徙过程中，继承汉文化传统，融合当地土著文化特点，创造出包含文化、建筑、民俗、饮食、戏曲等方面的客家文化。其中传统建筑风格匠心独运，古朴雅致，精美绝伦，巧夺天工，尽显客家人建筑智慧和高超的艺术风格。

沿着东门走进汀州老城区，扑面而来的是一座座古老建筑。汀州古建筑风格源于中原一带，门面、雕梁的处理似乎有着徽派建筑特点。是建筑取材因素，还是考虑风格协调性，有别于闽南出砖入石红色系的建筑风格，汀州古城的底色是青黛色的。这种色调更古朴、更自然，感觉也更接近于永恒。汀州大夫第就是一件经典和精美的客家府第，大夫第位于东门天后宫对面，坐西朝东，面对汀江，传统砖木结构、飞檐翘角、精雕细琢，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有“福建第一雕花楼”之誉。匾额“秀起汀水”系乾隆年间汀州进士、大书法家伊秉绶题写。目前所看到的这大夫第是移建工程，据说移建这座古建筑在当时就花费一千多万元，可见汀州人民保护古建筑付出了多少心血。

走入汀州城就让我们去看看千年汀州试院。汀州试院，是汀州作为闽西八县文化中心的代表性建筑。明清时期辟为汀州八县学子考秀才的考场，又称“文厂”，悠悠岁月，依然书香醇厚，绵延不绝。试院大坪东侧有两株柏树，种植于唐朝，至今仍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两棵柏树历经汀州城的沧海桑田，也见证汀州学子摩肩接踵，一拨拨、一茬茬的成才过程。

汀州千年史，一大批历史文化名人与汀州结下了不解之缘。唐代名相张九龄在客家米酒浸润得十分惬意时，留下《题谢公楼》诗篇，汀州似乎也由此变得更有酒品、更具性情；世界法医鼻祖宋慈在长汀“县太爷”任上开辟了汀江航道，方便闽赣边区水路交通，盛时往返船只号称“上三千、下八百”；宋代民族英雄文天祥率精锐部队入汀写下的《汀州》，抒发他得到汀州人民支持，军威大振的壮志情怀；传入《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的明代良臣马驯告老还乡，与故旧常游汀州名胜，著有《鄞江八景诗》，至今仍广为传诵；明代著名学者宋应星出任汀州推官时著述《天工开物》，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著作；清代著名大学士纪晓岚在汀州试院当主考官时留下闻名八方的“一菜、一联、一匾额”，笑谈之余，流露出大学士对汀州厚重人文的敬佩之意；还有乾隆年间进士、大书法家伊秉绶，人称“伊汀州”，为解决满座高朋的饮食问题，发明了方便食用的“伊面”，被视为方便面鼻祖，等等，不胜枚举，可谓人文荟萃，灿若星辰。

当朝斗岩的烟霞映衬起火红的初升太阳，卧龙山山麓升腾起的雾霭渐渐消散。龙潭公园宋慈亭下汀州学子的琅琅读书声，与汀江边早起的浣衣女槌杵的捣衣声交相奏响，汀州人便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纵横交错的老商业街，浓缩了岁月，也浓缩了精华。集客家美食、商业、手工业等为一体的店头街、五通街、水东街，保留着青瓦盖顶木质两层楼的明清建筑特色，这是早期汀州人开铺掘金的华尔街。随着店铺开张卸门板的咯吱声响起，汀州人开始编织生活的梦想。乌黑的青石板、逼仄的楼层、幽深的街巷，每天吸引着八方来客。古街隔三差五穿插着张宅、王家祠、兰氏宗祠、林氏家庙等一大批建于明清时期的府第式古建筑。这些古建筑，有的规模宏大，有的小巧别致，大多翘角飞檐、雕梁画栋，精美别致。古老的商业街无疑孕育了汀州人的商业素养，而宗祠里警世格言，则时刻警醒着为学、为政、为商之道，难怪汀州能富庶一方，汀商能闯荡天涯。如果说汀州民间首富胡瞎哩在古城高处挥撒金银掷尽万贯家财，引来全城万人空巷，息炊而往，带有几分调皮和几分颠狂的话；那么闻名遐迩的“揖贤斋”的经营之道把汀州人从商逐利的热望与和气生财整合成金字招牌，则多了几分张力和几分沉淀。

龙潭古戏台一剧《采船灯》在阵阵喝彩声中完美收场，剧终人散，人们三三两两，有的走进面馆吃上一碗簸箕粄，外加一小碟耐嚼的豆腐干；有的走进理发店享受抖刀搔耳那须臾美妙时光，还不时借机夸夸老板娘今天的衣着特别时尚……夜色渐渐深沉，沿着城墙廊道行走的更夫亮着嗓门：风干物燥，小心火烛。赶在西城门关闭之前，几个酒徒晃悠悠入城，从那副醉态你不妨猜猜他们今晚客家酒娘喝了几斤几两……

汀州人在古城内尽享生活的安详，得益于城墙的守护，难怪汀州人对城池如此顶礼膜拜。人们深切意识到城墙、城壕跟生活的密切关系，于是，建城隍庙，供奉城隍爷。汀州这座福建省现存规模最大城隍庙，殿内高悬“爽理阴阳”“明镜高悬”“公正廉明”匾额，气氛庄严肃穆，虔诚恭敬之心可见一斑。以至于新到任的汀州知府、长汀县令，下车伊始首先得到城隍庙向城隍爷盟誓：任上“毋贪财，毋畏势，毋徇私情”，恭请城隍爷明鉴。这实乃一种独特的庄重的虔诚的民间信仰。

汀州人因此对城墙倍加爱护，修复城墙成为汀州人民的一茬茬、一代代的历史使命。如今在全国县邑城内保存如此长的城墙不在多数，而汀州保留下来的城墙就有3000多米，将朝天门、济川门、五通门、惠吉门、富有门有机相联。汀州城墙是历史遗存、是辉煌展示，更是文明的赓续与精神的守望。

浓缩古城精华的“龙山白云、云骧风月、霹雳丹灶、拜相青山、朝斗烟霞、宝珠晴岚、苍玉古洞和通济瀑泉”汀州八景，为古人所云，有文学色彩的缤纷意象。倘若编制好古城保护条例，做好城内风格不相协调建筑的改造，形成统一的汀州古城建筑风格，以开发旅游反哺古城保护，不断丰富“汀州八景”内涵，相信大美汀州古城将很快焕发出昔日风采。

凤凰古城早已成为众人皆知的旅游景点，汀州古城虽默默无闻，然而致力于恢复古城风貌的脚步从未懈怠。值得欣慰的是，近几年来，汀州人提出“一江两岸”修复工程已初见端倪，古风古韵正加速回归。当游人厌倦了商业化景点时，颜值可媲美凤凰古城，小众、淳朴、恬静的古韵汀州，很快将成为人们的向往！

摄影：追光人罗国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