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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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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9 10:5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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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乡情难忘乡情难忘
我离开四都公社荣溪大队(四都镇溪口村)L生产队已经33年了。事隔33年,国家改革开放,苍海桑田,人生起伏跌宕,大事小情经历不少,L生产队乡亲们曾经对我的好,始终难以忘怀。
上山下乡哪一天,到大队部接我们的有个叫“兴为”小伙子。他抢着帮我背行李,一路上不停地问这问哪。后来,我们跟他做了邻居,知青厨房跟他的厨房紧挨着,他跟知青们处得好,母子俩相依为命,母亲是个哑巴,跛行。没菜吃的时候我们常端碗饭到他家蹭菜吃,他家热情,不见弃。
1975年前后,生产队下放的七户城镇户陆续落实政策回城。虎麻下一排七间下山下乡安置房被腾出来了,我也不好意思赖在东家屋里,只好从村中间搬到这荒郊野外的安置房。我用了一间,其他房间有的被村民改做了牛栏,有的用来种香菇。住在哪里,村民们都说我:“胆子大,不怕老虎,不怕鬼”。屋后老树森森,遮天蔽日。屋旁,箭竹簇簇,密不透风。门前,小路一径,荆棘丛生。我的房间,屋角柴刀、斧头、锄头,墙上斗笠、蓑衣,靠墙有一床,床上草席、薄被,几件换洗衣服。窗台一茎狗尾巴草。自打有了门,从来没有装过门搭,也没有锁过。房间里实在没有值得别人拿走的东西。斯是陋室。
1969年三月,成立知青食堂。刚开张的时候八个知青入伙,自1971年一位沈姓知青招工上调开了个头后,年年都有知青上调招工,有的外迁他处,有的调去当了民办教师,到1975年,知青食堂只剩我一个人在那坚守,锅生灶冷。
寒来暑往,岁月悠悠,早出晚归。生产队出工的日子,收工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段竹片,伸进邻居家灶堂,引着后高举着火光明亮竹片奔跑回屋,生火做饭,天天如此,遂成习惯。75年春天的一天,我得了重感冒,到家后,坐在食堂门槛上不想煮饭。邻居家哑嫲看我病恹恹的神态,用手势比划着说不要煮了,就在她家吃晚饭。我摆摆手,表示“不要、不要。”后来,坚持自己做完饭,随便吃了点,也不去订记工分,踉踉跄跄回到200多米外虎麻下房间睡觉去了。如果不是感冒,吃过晚饭,会到生产队会议室坐坐。听听生产队的工作按排,看看年轻人的打情骂俏。然后到比较熟悉的朋友家说说闲话。磨磨蹭蹭总得磨到九点多才动身回到我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房间去。
哪天,只觉得头晕乎乎的,整个身子像散了架一样,拖着沉重身躯回到屋子的时候,天还亮着呢。推开虚掩的房门,三步并二步爬到床上睡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象是回到小时候荡秋千情景,被别人推着荡啊荡到极高处,就要顺着秋千的势飞出去,心脏要从胸口飞出去,想用手捂住心,可手还紧紧抓牢秋千绳。嘴里大声喊:“不要推了,不要推了!”原来是一场梦。惊魂甫定,看看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听听屋后似有小孩哭声般的鸟叫。身子一阵阵发冷,砭骨的冷,一摸,身上大汗淋漓。几次三番折腾,醒来又睡。再次醒来,已是次日黄昏。黄灿灿的太阳照在对门树梢。想爬起身,一双手却支撑不起身子,唇焦口燥。隐隐约约能听到对门路过的村民赶牛回村吆喝声。想大声喊,却喊不出声。我想:“糟了,这荒村单间的,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左右没有人家,这又不是大路头上,没有人过往,死了臭掉也没人知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恰在这时,门外传来踉踉跄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到我门口了,“伊呀”一声房门推开,(我的门只有一根小木棍撑住)。面前出现瘦小个的“兴为”母亲提一竹篮放窗台上,用手势比划说吃了。转身一脚重一脚轻,回村里去了。掀开篮子盖,篮子面有一盆粥和咸菜。一天没有吃饭了,三下二下喝完了篮子里粥。喝下粥,才慢慢缓过神来。一会儿,她儿子送来熬好的草药。她儿子说,她母亲没看到我去煮饭,会不会病了,先熬了点稀饭送过来。那次的稀饭是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好喝的稀饭。后来,吃了他们送过来的草药,感冒很快好了。
其实,他们母子俩的日子也过得苦焦。儿子才十七岁,母亲是个残疾人,家底薄,别人家有蜜蜂、油桐、棕树、香菰、他一样都没有。连自留地也比别人少,他们人单力薄,争抢不过别人。日子清汤寡水,稀饭稀得像“多瑙河之波”。即使自己苦,他们同情我这城里人孤苦伶仃的生活,有什么好吃了也会叫上我。不过,他们弄不懂我被遗弃在这大山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家庭出身问题。如果不是打倒“四人帮”可能要在哪个陋屋里单身过上一辈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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