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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9 15:5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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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广东江门来自: 广东江门
解救新四军伤病员的工作一直在进行着。郭建光和胡司令之间的条件已经谈妥了,而具体的实施方案还悬而未决。春来茶馆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开门,阿庆嫂服侍阿庆,想尽各种办法给他做好吃的,希望他的身体早点康复,也就不顾不上郭建光和胡司令之间争来争去的那些个事情。金根死了阿庆嫂一直没告诉阿庆,阿庆也没问,她甚至连阿庆为啥要到高家村去,以及章翠花是怎么一个人也懒得打听。她猜得出那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些年阿庆的宽容和忍耐她有了新的理解。她觉得她过去的一些个内疚几乎是毫无必要的,阿庆一直在自得其乐,而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受辱的样子。胡司令在他背的木牌子上画了个乌龟,而他居然借口溜了,阿庆嫂觉得自己的丈夫也真是太过份了。还有他的沉默,三天二头想不说话就不说话,脸阴沉的像一块铁,这些都是在折磨着阿庆嫂,而他却动不动就用这个计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阿庆嫂望着躺在床上的丈夫,漫长的沉思却被楼梯上的脚步声打断了。来的是蒋医生。蒋医生看了看阿庆的伤口,皱起了眉头。他叫了几声阿庆,想问问他还疼不疼,身上出不出汗,可阿庆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阿庆这个呐——”蒋医生叹了口气,不说下去了。他注意到阿庆的脸皮有点浮肿,又瞧了病人的手腕和脚背,蒋医生的脸色变了。“这颗子弹有问题,可能有毒?”阿庆嫂送蒋医生下楼时,蒋医生迟疑再三还是告诉阿庆嫂,“阿庆的伤口很可能就这样一直烂糟糟的,直到……”蒋医生不说下去,但意思阿庆嫂已经懂了。她怔在楼梯的最后一阶踏板上,问蒋医生还有没有办法救治,蒋医生低着头,想了想说,“凭你阿庆嫂这付好心肠,我再想想办法吧,不过如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搞得到搞淡到那些特种药也很难说。”阿庆嫂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一只虫子飞进阿庆嫂的眼睛里,她揉了抒眼睛,等到她放下手,空空荡荡的店堂里回旋着敞开的木门放进来的冷风。
身穿青布长衫的蒋医生仿佛是一具骨骼瘦小的骷髅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阿庆挣扎着下了床,独自走到沙四龙的家里,然后由沙四龙摇着船载他去了趟高家村。正如阿庆心里所猜想的,金根的这一枪打在脑门上,半个脑壳都打飞了。阿庆从高家村回来天已经暗了,他推开茶馆店的门,胡司令和郭建光围着一张八仙桌坐着,阿庆嫂守在一边听他们讲话,脸上是似懂非懂的表情,阿庆嫂叫了声阿庆,可阿庆理也没理他们,幽灵似的无声无息地上了楼,郭建光继续给胡司令演示东栅口黑田部队的部署情况,“这儿是主炮楼,”郭建光手里的茶壶朝桌子中央一放,“这里有二个大雕堡,”郭建光用二个茶杯来代表它,“这是粮仓和军火仓库,”郭建光拍了拍火柴盒,以引起胡司令的注意,他的手指又醮了点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弯弯屈屈的圆,把茶壶、茶杯和火柴盒圈起来。水渍代表一条河,把鬼子兵的驻地和周围的居民区及田野分隔开,唯有一条吊桥和外界保持着联系。胡司令和郭建光端掉炮楼救伤病员的计划在这条护城河的边上犯难了,强攻肯定是不行的,可如何智取,胡司令和郭建光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郭建光只剩下光杆司令一个了,而胡司令手下的人都是些个游兵散勇,想在战术上怎样出奇制胜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两个人争来争去的声音传到楼上阿庆的耳朵里,其实阿庆一直坐在楼上的房门口,听下边的人说话,好几次郭建光和胡司令吵起来,胡司令火得差点要拨手枪,却被阿庆嫂劝阻了,这使阿庆感到非常失望。正是抱着看白戏的心情,阿庆一直在倾听着,他全身浮肿,伤口溃烂着,脑子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但这不影响他的心情,他希望楼下上演一场龙虎斗的好戏,可郭建光总是在紧要关头采取了避让的态度,他那付唯唯诺诺的样子让阿庆觉得既可怜又可笑,“他已经没办法了,胡司令几乎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而胡司令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一提到关云长岳飞他就来劲了,可一想到黑田鬼子的迫击枪机关枪,还有那些浸过毒药的三八式步枪子弹,他的小腿就发抖了,胡司令要郭建光把新四军北撤时留下的军火交出来,特别是那几挺机关枪,胡令司拿了这些军火也好去打黑田在东栅口的炮楼,从说话的口气上听,郭建光对胡司令基本上是不信任的,他知道胡司令在内心是怕鬼子兵的,别说机枪了,就是给他一辆坦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另外,他是如此急切地伸手要郭建光答应事成之后酬谢给他的军火,显露出了胡司令乘机捞一把的心态,胡司令说着说着又拍了记桌子,骂郭建光是骗子。阿庆嫂说别这样,声音轻点行不行,阿庆可能在楼上刚睡着。“管他干什么,鬼子的子弹是浸了毒的,蒋医生说他活不过几天的。”这声音飞到楼上,像鞭子抽打阿庆的心脏,他瘫坐在地板上,手臂包紧蜷起的膝盖,尽量让自己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他是怕死的,他清楚自己一直这样,但他也想早点死了算啦,人活成这个样儿,活着还有啥滋味呢,再说金根也死了,他的亲儿子、他秘密的宝贝不这样让鬼子一枪崩了,阿庆心中的世界从此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了。他的头搁在膝盖上,他想睡一会儿,做个梦,可楼下的争吵声一直不肯停息。攻取炮楼的方案还是郭建光想出来的,这几天鬼子派了二个汉奸送来了好几封催粮的信,要沙家浜镇的居民凑拢几船秋收上来的粮食送到炮楼里去,“机会就在这里!”郭建光的声音又响又尖,听上去像唱京戏的。“炸药藏在装粮食的麻袋里那当然没问题,可派谁去送粮呢?谁去点炸药呢?谁去送粮就等于去送死呢。”胡司令也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不过送粮的人太难找了,照郭建光的意思,应该由胡司令派手下的人去担当这个任务,可胡司令扳着手指头数了一遍,也没一个情愿去舍身炸炮楼的。楼下店堂里终于安静下来了,阿庆嫂抓着抹布擦了一遍桌子,把那条代表护城河的水渍也抹掉了,胡司令模仿郭建光的动作,用手指醮了点茶水又画了一条,他们都没注意到阿庆已走到楼下,影子似地站在阿庆嫂的背后,试乎怕自己站立不稳似地双手抓住阿庆嫂的肩膀,问:“鬼子的子弹有毒?”郭建光点了点头,“蒋医生说我话不过几天了,真的?”胡司令也点了点头,又扯下军帽摁在茶壶边上,脸转向老虎灶那儿张望着。阿庆嫂明显地感受到抓着她肩膀的那二只手的重量,她听到阿庆说,既然我也话不过几天了,给鬼子送粮炸炮楼的事情让我去做,“不过,有几个条件你们要答应我。”阿庆嫂腾地站起身,油灯掉到地上碎了,她的脚边燃起了一团火,她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像看自己家的孩子似的,想用严厉的目光打消孩子心中想撒谎的念头。阿庆说你别这样,我是自己要求去送死的,具体的工作怎么弄,胡司令、郭指导员你们给我细说。
“站住,你到哪里去?”
“哎唷,是胡司令呀,你拨枪干什么,我刚从上海搞来点西药,想给阿庆送去,据说挺灵的,阿庆挨了有毒的枪子儿,全身浮肿,我这个药能够解毒的。”
“解什么毒,你给我手下的弟兄们看枪伤可没这么卖力啊,你不是说阿庆没救了,活不过几天了,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过的,可那也不一定呀,现在这药搞到了,我看阿庆还是有救了。”
“好啦好啦,你听着,这盒药给我,从现在开始你遇到任何人都只能说阿庆没救了,最多活三天,知道吗?最多活三天到七天,他的肉都会烂掉,他的骨头疼得他会受不住的,到时候他上吊都来不及,知道吗?”
“这算什么活呢?这怎么可以呢?”
“你认得我手上的家伙吗?想吃枪子儿?我看你蒋医生就像个汉奸,老子一枪崩了你比拍死只苍蝇还容易。”
“……哎,你怎么把药扔到河里去了。”
“滚你妈的!”
春来茶馆的老板阿庆的葬礼以阿庆嫂的嚎淘大哭拉开了序幕。四乡八邻的人听到哭声聚拢来,阿庆躺在棺材里,隔着薄薄的木板听阿庆嫂边哭边跟人解释,阿庆挨了鬼子一枪之后,伤口烂了,身子骨疼得受不了,半夜里上吊死了。“冤家哎、亲人哎……”阿庆嫂后了记棺材板,又扯响了喉咙,“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一些木屑掉到了阿庆的脸上,有的还落进了他的嘴里,呛得他差点要咳嗽了,右手使足了劲卡住喉咙口才没发出声音来。楼下店堂里的脚步声和嚎哭声持续不断,沙四龙来了,胡司令带着他手下的卫兵也来了,还有蒋医生,阿庆嫂点着蒋医生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是个只收钱不看病的骗子,阿庆听到蒋医生有口难辩,几乎急的也想哭了。胡司令劝阿庆嫂要节哀,人死了也就死了,还是办丧事要紧,过了一会儿,茶馆店外的晒场上传来了杀猪的声音,棺材的一头点起大红蜡烛,烧纸钱产生的烟雾从棺材缝里钻了进来,使阿庆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好在他要阿庆嫂买了个最大号的棺材,阿庆睡在里边还算宽敞,他轻轻轩转动脖子,带着伤痛从木板缝里瞧了瞧外边的景象,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办了。阿庆嫂没哭多久就从他的棺材边上站起身走开了,替代她的是一班天宁寺的和尚,敲锣打鼓阿弥陀佛地,排场非常大,从声音上听,就连他们平时不出寺门的主持方丈都请来了,阿庆嫂在茶馆的南门口摆了个帐桌,由沙四龙负责记录吊客的丧礼:钱谷成白布四匹,吴大毛黄酒二坛,胡司令银元十块,蜡烛二对……躺在棺材里的阿庆边听边判断来奔丧的亲朋好友谁小气谁大气,大伙儿可能都可怜阿庆命苦,生前做活乌龟,死了也是个吊死鬼,所以送的丧礼都挺大方的,这使阿庆感到欣慰,虽说也就是这些人常常开他的玩笑,背后说他的坏话,可在场顼上还是很敬着他的,他即使死了大小也是个春来茶馆的掌柜,周围的南货店、竹器坊、鱼具店都送来了丧礼,有好几个同样是干买卖的在劝阿庆嫂节哀的同时也关照她要好好地办一办这丧事,让阿庆最后风光风光,阿庆嫂嗯嗯啊啊地答应,阿庆在棺材里却连连点头,和尚敲木鱼的声音就像一支催眠曲,有一段时间阿庆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鼾,直到一股萝卜烧猪肉的香味钻进了他鼻孔他才醒来,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阿庆嫂在他的枕头边上放了一小瓶酒,阿庆动作艰难地抿了一口,这是他一生中喝到过的滋味最好的酒,在他快要去死的时候,在自己的棺材里,阿庆啧巴着嘴,伸手抹了抹流到嘴角上的黄酒,又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放松放松自己的腿脚,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翻身,可阿庆也认了,他叮嘱自己再也不要睡过去,他还在等一个人,这个人阿庆嫂答应一定叫她来,在他阿庆的棺材前哭上几声,他信了老婆的话才爬到棺材里去的,中午开饭前阿庆嫂又在他的棺材前哭了几分钟,她可能忙坏了,嗓子都哑掉了,好在这时候阿庆一心盼望着的那个人终于也到了,翠花一进门就扑到他的棺材上,边哭边拍打着棺木,木肩又掉下来了,阿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听到有人在边上问她是谁?这还用问吗?阿庆笑了笑。翠花的哭声又尖又高,很有力的,都快把房顶都戳穿了,阿庆想到这,两腿间的那根棍子竖立起来,他伸手拍打着自己的肉棍,听着翠花高低起伏的哭声,翠花哭了阿庆又哭金根,哭了金根又哭自己,阿庆心里说别哭了吧,咱们还是来世再做夫妻吧,翠花这婆娘真的也就不哭了,咚咚咚地嗑了三个头就走了,茶馆里更加议论纷纷,知道的向不知道的人解释,这个乡下女人是谁,和阿庆是什么关系,解释到最后众人都夸阿庆嫂这女人够大度,翠花这女人也够讲情谊的,接下来大伙儿搬桌子移凳子准备吃饭,丧事倒底开了几桌酒席阿庆一直心里没数,但店堂里肯定摆不下的,外边的晒场上估计也摆了好几桌,阿庆听到划拳的声音,那肯定是胡司令的手下在喝酒,郭建光的脚步声到是没听到,这家伙肯定躲在柴房里,跟躺在棺材里的阿庆一样难受,阿庆想管他呢,这家伙长的的确一表人才,这么年轻就带着这么多人跟鬼子开战,阿庆嫂要跟他好就让她去吧,酒喝到一半,沙四龙就醉了,跑过来拍着棺材盖喊他老兄,说我放俩放在湖里的蟹笼还没收上来你怎么就走了老兄,阿庆心里很感动但还是烦占了上风,阿庆嫂赶紧跑过来把沙四龙拖走。阿庆听着别人吃喝他也饿了,如果说谁耳朵尖的话,是应该听得到棺材里阿庆的肚子叫着的,他的肚子一直这么咕咕咕地叫着,直到他肛门口的括约肌紧张地收缩,阿庆害怕极了,他跟自己肠子里的那截大便较着劲,可没过几分钟他就服输了,大便出来了,拉在裤裆里,断断续续的小便也淋湿了他?的裤子,好在阿庆的身下垫了一床棉花被,不然的话小便可能会从棺材里淋了出来。棺材里一下子变得臭烘烘的,这股臭气估计还从棺材缝里钻了出来,因为和尚们的木鱼声停了一停,二分钟后又不紧不慢地敲响了,阿庆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让这丧事早点结束掉,本来他提出要阿庆嫂她们给他办三天三夜的丧事,可郭建光说军情紧急、救人要紧,阿庆做了让步,同意他们只办一天,现在阿庆躺在满是粪臭的棺材里,暗自庆幸,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棺材被抬出了春来茶馆,吹吹打打地沿着沙家浜镇的主要街道绕了一圈之后,就去土地庙,刚进了庙门,阿庆就听到院子里有石匠在啄墓碑的叮当声。这墓碑当然是阿庆的,不用看阿庆也知道,他的这个墓碑比钱举人李镇长的碑还要高,还要大,一面刻有义士阿庆之墓这几个楷体大字,另一面的碑文是郭建光草拟的,记述了义士阿庆的生平籍贯和舍身取义的壮举,具体的内容没有详写,落款也空着,郭建光和胡司令都答应由国民党常熟县政府和新四军挺进支队联合署名,郭建光还问阿庆这样够不够,阿庆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现在,整个土地庙里充满了和尚的诵经声,阿庆嫂又嚎哭了一遍,而后她吩附送来的人和石匠都回春来茶馆去张罗晚餐,她自己和胡司令关了庙门留下来。胡司令撬开棺材盖时说了句怎么这么臭呀?阿庆嫂的脑子都有点哭昏了,她没接胡司令的话头,一张披头散发的脸俯到阿庆的面前,阿庆抬了抬眼皮,不好意地轻声说:“去拿条裤子来,老婆。”
“他要去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轰”的一声,阿庆赶着装满粮食的牛车进了炮楼没几分钟爆炸了,炮楼在滚滚的浓烟中倒下,正好砸断了吊桥的绳索,胡司令和郭建光领着弟兄们从沟里一跃而起,扔了几圈手榴弹,就踏着还晃荡着的吊桥往里冲,阿庆嫂躲在桑叶地里看着眼前的场景,才第一次明白过来打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想自己手里要是有杆枪的话,她会跟他们一齐冲进去,冲进去之后她要找到他的阿庆,即使找到半条腿,半只耳朵她也把它带回去,放到那个臭烘烘的空棺材里,她就这样痴痴地想着、痴痴地望着,忘记了自己的脸庞上已淌满了热泪。过了半个多小时,东栅口炮楼里的枪声停息了,浑身是血的胡司令从吊桥那儿跑了过来,挥舞着手里的驳壳枪叫沙四龙他们进炮楼,沙四龙领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跑出了桑叶地,他们听从胡司令的招呼把枪械和弹药朝停在离炮楼最近的河浜里的船上搬。情报有误,那些个新四军伤病员就在昨天被鬼子宪兵队押送到无锡去了,郭建光连他们的人影儿也没找到。附近炮楼的鬼子已发现了东栅口的战斗,增援的鬼子兵已经上路了。胡司令催促郭建光快点上船,阿庆嫂也叫了他一声,郭建光才阴沉着脸跳上船头,二艘快船出了东夹港就直奔阳澄湖,胡司令点了根烟问郭建光你是找大部队去呢还是拉山头做土匪去,郭建光吐了口唾沫没有说话,胡司令兴致高昂,他被满船的军火乐坏了,他沿着船舷走到船头,和郭建光并排地蹲下身。船出了东尖港就进了阳澄湖边上的芦苇荡,郭建光说即使这样我也要回部队去,他望着胡司令,他原本准备让胡司令再提新四军撤退时留下的军火的事,可胡司令早已把这事忘了,眼下的这一船粮食军火已够他乒乒乓乓地打上二年的,胡司令说:“看你是条汉子,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不过她怎么办?”胡司令指了指背后的阿庆嫂,“阿庆嫂,你是跟他?还是跟我?你爽快地说一声,你要是跟我,回去我就把事喜办了。”阿庆嫂木着脸,望着湖面飞翔的水鸟,长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这只水鸟尖叫着一会儿跟着船儿飞,一会儿又朝着芦苇丛飞去,来来回回地不肯停栖。“就看命吧。”如果这只鸟在一刻钟内飞到芦苇丛中去她就跟郭建光走,如果不这样那就算了。阿庆嫂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水鸟在浪花上尖叫、翻飞,它终于像是听到了同伴的呼叫或者飞累了似的,从水面猛地窜到半空中,又斜斜地朝着夕照下的芦苇丛滑翔而去,一声枪响,鸟儿笔直地掉进水里,胡司令晃了晃手里的枪,枪口对着自己的嘴,吹了口气,说了声走火了,郭建光就像这一枪打在自己身上似地,头重重地垂了下来,他沉默了良久,回头望了阿庆嫂一眼,纵身跳下船,头也不回地朝着荒凉的芦苇荡游了过去。
转眼已是黄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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